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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江水番外

九十年代初刘云去重庆，是为了见一见当年留守的同志，他的地下小组组员。

下着大雪，专机抵临重庆上空不能降落，不得已又飞回北京。这一天距这个叫刘云的人与世长辞，还有两个月又三天，距那个叫王天风的人与这城诀别，将近一个甲子。

他的一生，终于和一场雪失之交臂。

在往返于当局和组织联络点那几年隐秘岁月里，他从未见过雪，可是当专机调转方向，刀一样的羽翼在大雪里茫茫劈斩而过时，他倚窗下望，却觉得这雪和这城的街巷草木一样，似曾相识。

重庆大雪，在一封电报里下过。发报人叫王蒲忱，这个名字，和那四个字，织成了他打那以后的全部念想。

他那天受命接应两名同志，接头暗号：落花人独立，微雨燕双飞。深夜，飞机在湘潭军用机场中转，王蒲忱的电报说得很明白，重庆大雪，不能降落。是叫他回去。

这世上的远莫过于，一场只为他下过的雪，他却不能亲见。

可是刘云王蒲忱，同背过一册序列检字码，还共过半支烟的两个人，却没有比那一夜更近的了。